1972年2月11日,陈熔与我同一天调进四方坪民办小学当老师,比我年长一岁多,从进校的那一天起,我们两人就由相识、相知到形影不离,如同亲生姐妹。我们经常在一起走家访、一起谈论世态炎凉、一起讨论教学内容。
记得是1973年的初秋,我们一起到家住第十二生产队的学生杨国民家里去了解情况,当时这学生有两天没来上课,晚上近八点钟走进这个家以后,我们不约而同的坐在门的两边,窥视着这个贫穷而又苦难的家庭,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在房子左上角的桌子上忽明忽暗,有病而不能行走的父亲坐在床上显出无可奈何的表情,瘦瘦的母亲一边忙碌一边招呼着我们。
当我们说明来意以后,他母亲就在解释杨国民为什么没来上课的原因。忽然坐在床上的父亲对杨国民的母亲说:“依、依、依莫党(你、你、你莫讲),俺袄师党(让老师讲)”,这突如其来的插话,使整个谈话陷入了僵局,他母亲不说话了,我和陈熔对视着暗笑不已,赶紧告辞离开这个家,一出家门,两人就跑到屋后的田野里痴笑不已——笑弯了腰、笑出了眼泪、笑得坐在田埂的草地上起不来。相互指着鹦鹉学舌。
那一个夜晚,天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月光,空旷的田野里显得格外的静谧,四周全部是菜地显得一片暗绿色。到凌晨两点钟,两人才停止痴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。尔后几十年,我们在一起还常常说起这个笑话。
还有一次留校,学生周伟建不做回家作业,我把他留在办公室补做,已是傍晚时分,他突然起身拿起书包就跑,一边跑一边说:有撮、有撮(你想得好、你想得好),依要袄子揍干语文,还要袄子揍算学(你要老子做了语文,还要老子做算术),望着他远去的、小小的背影,我们没有去追,而是在办公室痴笑不已,一边学着学生的话,一边笑个不停。从那以后,我很少用留校的办法来解决学生的问题。
一留学生的校,就怕学生起身逃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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